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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杭城半日逍遥游,诊室一天花草愁

 

钱塘散人

  

子、有约在先家难归 

上周五上午,短信通知了此前预约在杭州看诊的七八个人,打算周六下午回杭州,用周日一天时间看完,这周一上午就回金华。

陆续收到患者们回复确认的短信,其中江西的那个人说有五个人要看,而且早上八点钟就到,萧山的那个人说有四个人要看,也说是早上八点钟就到,看来总人数又要超出一倍!她们这次倒是 “懂规矩”了,没有搞“先斩后奏”,至少在回复短信时就说明了人数,也没有抢在七点半就来敲门。但是为什么都要凑在早上八点钟来呢?又不是赶集要趁早。

这些问题还不算难办:人数超预约大不了晚上我熬夜,扎堆赶早集不过是你们自己等待,难办的是这次却遇到了其它三件时间相冲突的事。

省政府的那个病人回复说周日早上要出差,问我能否周六晚上过来?我想反正确定了周六下午要回去,晚上抽空给他看看也无妨, 大不了周六下午早点回杭州,所以答复他如果回到杭州还早就通知他过来。

 

晚上六点多,收到妻子短信:你老人家明天回杭州吗?

她怎么知道我周六回杭州呢?这事我并没有告诉她呀?哦,我想起这次预约的患者中有一个是她同门师兄,那应该是她转告的。

妻子又来短信问我周六下午是早点回来还是晚点回来?我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?老实告诉她:我想早点回去。

出人意料的是,妻子回复说:你晚点回来吧!今天我在家和人约会。我有点疑惑地问她约了什么人?她说是师兄(佛门同修者皆互称师兄)。

我问她具体几点钟以后回去比较适合?她说五六点钟吧,那时候即使还没走也差不多该聊完了。我说我有数了。

我想:平时都是我占家为诊室,难得这一次她要占家为聊天室,我理当配合。

 

晚上九点多钟,永康那个患者的女婿又来短信了,问我早上一般几点钟起床?我说六点多起床,七点多洗漱完。他问我能否明天(周六)早上七点钟来金华接我去永康?原来是他岳父打电话给他说身体不舒服。好人做到底,送佛送到西,我说:好吧。

第二天早上去永康,驾驶员把车子拐进永康市人民医院大门时我才醒悟过来,问他:某某(那个病人)又住进医院来啦?他说是的。

病床边围着一些护士用永康话在和病人交流,我在旁边耐心地等她们说完走开,在床边坐下来打开电脑正准备给他看,那边说医生来查房了,病人示意我先收起电脑,我只好先收起电脑。等到医生查完房走开,我刚想给他看,护士又过来给他打吊瓶了。等护士挂完吊瓶走开,我刚想给他看,病人的亲戚又来探望了。好不容易等他走了,刚想给他看,病人的小女儿一家子又来探望了 ……

如此折腾了一个上午,十点半才给他看完,交代好抓药之事,让驾驶员送我去永康高铁站,已经快十一点钟。

想要一提的是:上上次患者老婆给了我一万,患者大女儿女婿又给了我一万,大概他们给钱之前相互之间没有沟通,后来发现多给了我一万,而他们给我的定价是每次五千,所以最近这两次都没有给诊费。

我倒不是在乎他给多少诊费的事,主要是他自己一边要让西医折腾,看看快不行了又要来找我,几乎把我当做了最后备用的救命稻草,中医治病讲究早期调理,他本来已经是走到鬼门关的人,我哪有这个本事专门做救命稻草呀?如果弄得我不愉快无心看诊,可能以后看一次给五万我也不来接这种棘手的事了!

 

回到杭州东站下车时才十二点多,要等到五六点钟才能回家,接下去还有五六个小时怎么消磨呢?

我有几个方案:一是找个有空调的公共场所睡觉,但是我又不太放心我的电脑包;二是找个有空调的公共场所坐下来用电脑看书,这电板的电量大概够我消磨两个小时;三是到西湖边去坐坐走走。考虑到睡觉不放心电脑,看电子书眼睛又累,决定到西湖边去消磨时间。

 

一、坐看西湖艳阳天

从火车东站坐地铁到龙翔桥,走平海路到西湖边找个凳子坐下,才一点多钟,午后的西湖烈日当空让人不敢仰视,好在今天有些风,加上湖边树荫遮阳,勉强能坐得住看看湖山景色。

枯坐呆看良久,实在看不出这西湖有何魅力,竟然能名闻天下,历史上文人才子、高官巨贾来此吟花弄月、寻欢作乐者不可胜数,很多真正的名流雅士、高僧大德晚年归隐此地、甚至埋骨湖边的也有不少,现在的西湖更是常年游人如织,即使在这酷暑难耐的三伏天,湖边亦是人来人往,很多人脸上是新奇甚至兴奋的表情,到处是举着手机拍照的人,而且很多是仰着头拿着手机像照镜子似地对着自己的脸,这大概就是典型的自拍姿势了,还有的两个人的头凑在一块,其中一个手举杆子,杆子顶端架着手机,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拍杆了。

我最早学会使用相机拍照,是读高中时期从班长那里借来的一只135胶卷相机,带回家一路拍过去甚是新奇兴奋。后来出现了数码相机,最初是看见我的一个意大利客户在用,当时还是用低密度软盘存储的。再后来由于外贸业务及出差的需要,借用同事的数码相机,用的是比较先进的存储卡,但是为了和主机箱匹配,还需要把卡插在一个托盘上,放在软驱里存取照片,当时也还有些新奇感。再后来闪存卡数码相机流行起来的时候,我已经定居杭州买了自己的数码相机,刚买来那几年还带着它出差拍了很多照片,后来更新换代买了更高级的数码相机,反而丢在书柜里基本不用它了。这几年流行手机拍照,我早已对这事失去了兴趣,连用手机拍外景都没怎么用过,所以看见这么多自拍的架势难免有点大惊小怪。

读中学时,曾经流行过一套“五角丛书”,用64开本,每册只需要五角钱。可别小看这五角钱,这是当时我读初中一个星期的零用钱呢!到了读高中时,我从学校回家,好多次在付村下了公交车后,摸摸口袋里只剩下最后的一角钱!就在那样的情况下,我还买过这套书中的好几本,比如《人性的弱点》,《人的自恋与自大》等。现在看到几乎全民流行手机自拍,忽然想起高中时期读过的这两本小册子,觉得自拍行为显然与人的自恋情节有关,也算人性中的一个弱点。据说现在有些人出门一趟,几乎在微信中全程直播,吃顿饭也要把桌子上的菜品拍个照发到朋友圈。前段时间高中插班时期一个同学让我加他微信,这个同学现在是某市局局长,这些年有事曾经去找过他一两次,所以有手机联系,这个班的其他同学几乎都失去了联系,他让我加微信,本来也是和这个班同学重新联系的机会,尴尬的是我不用微信。我只好向他解释一番,说自己落伍了,并且 给自己找个理由说是为了“图个清静”。

从地理上说,西湖不过是钱塘江冲积平原所形成的一个淤积湖,周边的山不过是南方丘陵(英文Hill),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山(英文Mountain)。

说到杭州西湖的人文历史,最让人耳熟能详的应该是南宋小朝廷的那些羞羞事了。杭州古称钱塘,柳永在《望海潮》中有“钱塘自古繁华,参差十万人家”之句,可见当时杭州本来已经是繁华的都市。宋室在战乱中南迁临安,康王赵构即帝位,是为高宗,南宋开始,成为首都后更是强化了资源的集中,中国的科学、文化、经济、政治中心也随之南移。南宋时钱塘改称临安,大概是宋室希望图个吉祥平安吧?但是天子驾临,并未给原本繁华的钱塘古城带来安宁,相反却打破了西湖的平静,从此战乱和羞辱之事如影相随不曾消停。历史学家说南宋小朝廷“偏安杭州”,当一个封建最高统治者人格低劣、心胸狭隘、眼界短浅,那么老百姓的苦难日子就难免了,想“偏安”都不容易了,所以元代刘秉忠诗中说“宋高宗,一场空”真是贴切。

赵构此人的心胸胆略,简直妇孺百姓都不如,内心毫无帝王心胸气质,实在枉为帝王之尊。宋人林升诗中说南宋当局“直把杭州作汴州”,其实杭州哪能与汴州相比?当时的北宋首都汴梁(开封),经济繁荣,富甲天下,人口过百万,不仅是全国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的中心,也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,临安能称为国家级资源的可能就是这西湖了。

这些都不重要,作为封建统治者偶尔徜徉自家山水也不为过,但是一旦内心失去自信和气势,影响的就是国家和百姓的安康了。曾经在西湖边哪个场馆看到过赵构当时写给金国皇帝的亲笔信,其中奴颜婢膝、低三下四、贪生怕死之情状,让任何一个成年男人看了都足以脸红耳赤、嗤之以鼻。在维护国家主权和尊严这一点上,习主席做得是不错的,算得上合格的国主。

金人是蛮夷之族、虎狼之师,固然凶残,赵构出生帝王之家,自己惧怕也不奇怪,但是当时南宋朝廷中尚有不怕金人的文武全才岳飞可作擎天之柱。岳飞一生大小三百余战无一败绩,可谓常胜将军,而且军纪严明,自己生活节俭,作风正派。更难得的是他精忠报国,对朝廷忠心耿耿,绝无二心,国家有这样的人才,作为国主本应放手让他去干!但是赵构却对岳家军处处掣肘、时时防范,最后还以“莫须有”的罪名杀死岳飞,自毁长城!这是典型的外战外行、内斗内行,与后来晚清时期慈禧声称“宁予外族,不予家奴;量中华之物力,结与国之欢心”可作类比。岳飞屈死于“风波亭”时年仅三十九岁!正是建功立业的青壮年时期,倘若岳飞不死,金人岂能轻易南渡!宋氏江山也未必就此衰亡。

赵构钳制岳飞,甚至最终要岳飞死,无非是以下两个原因:一是怕岳飞真的迎回钦徽二帝,自己的皇位难保;二是怕岳飞功高震主或怀有二心,威胁自己的皇位。说来说去都是为自己的皇位。但是,迎回钦徽二帝是事关国家民族尊严的大事,皇位说到底不过是个人之事,为国家民族尊严放弃个人之事那时理所当然的,任何一个有胸怀和担当的男人都该懂得轻重取舍。退一万步说,就算岳飞真的被“黄袍加身”,取高宗而代之,这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,甚至高宗自己主动让贤禅位也没什么不可以的,总比北方蛮夷之族来凌辱我中原百姓更好一些,须知当时北方游牧民族还处在野蛮的奴隶制社会,中原已经是高度发达的封建社会了。

这桩历史公案让人越想越没劲,封建统治者最看重“皇家血统”,甚至如晋惠帝司马衷这样的白痴也能当皇帝,变态的杀人狂魔高洋、石虎也能当皇帝,真不明白百姓为什么俯首帖耳地维护封建统治者?文臣武将为什么会忠心耿耿、死心塌地地效忠于封建统治者?这主要是始自孔子的历代“文宣王”鼓捣出“君权神授”的那一套理论,被封建统治者成功地用来给民众洗脑,所以后来民众中由于偶然机会造反成功成为帝王的,也要故意造假弄出一些“神迹”来欺骗民众。到了岳飞这里时这种流毒已经深入到骨髓了,以致于刀架脖子,宁可慷慨赴死也不愿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。

问题是: 你是应该忠于人民呢?还是忠于某个家族或个人?当然要忠于广大的人民!在这一点上,习主席做得是对的,最近他提出:不得罪成百上千的官员,就要得罪十三亿人民。其实在福建主政地方时就提出过类似的说法。 不要说执政者如此,即使我这个江湖中医都有类似的原则:我只愿意为广大普通百姓看病,绝不愿意成为哪个大款或家族的私人医生。

 

在西湖边继续走,天气炎热,感觉时间过得有点慢,到这里来消磨时间并不那么美妙,与外地游客看风景的心情显然是不同的。走到断桥边的树下站了一阵,感觉无处可去,沿北山路继续走到葛岭公交站,实在不想走了,正好一辆7路公交车过来就上去了,这车开到火车 城站是终点,起点站是灵隐寺。我想,大不了坐到城站,再往回坐到灵隐寺,来来回回坐上几次,到五点半左右再回去就是了,毕竟车上有空调,这条线上沿途的景点也不错。

快到终点站的时候,忽然看到前面一堵隔断墙,上面大字写着:建国南路中医街。下面稍小的字写着:中医药特色街区。

难道这就是那年科技厅那个处长提到杭州要建的“中医药一条街”?看看时间才两点多钟,那正好下去看看,让我消磨掉剩下几个小时。

 

二、落寞中医一条街

在城站下车,回头往建国南路走,半路在一家小面馆吃了一碗素面,想着吃饱肚子可以好好地逛一逛中医药街。我想杭州也算是古都,几千年的中医药文化在这里积淀应该比较深厚,中医药街应该是很长的。

但是现实让我大失所望!所谓的中医药街是建国南路的北半段,其中确实有比较集中的一些中医药场馆、诊所、工作室,但是一半多是普通街道常见的各种小店,主要是小吃店为主,夹杂其中的中医场所差不多一半关着门(或许有些是可以推门进去的),开门迎客的那些走进去转转,大多也是“门庭冷落鞍马稀”,其中只有一两家有些患者在候诊。

不瞒你说,我转完整个中医一条街,看见的所有候诊病人加起来,还没有昨天(星期天)在我家客厅候诊的患者多!昨天约了七八个病人,实际看了二十来个人,加上陪同的家属,客厅里满满一屋子人,沙发不够坐,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、坐着的都有。

当然,真正的好中医本来就应该是 “门庭冷落”的,正如扁鹊三兄弟的故事中所说,扁鹊大哥的医术最好,但是门庭最冷落,扁鹊的医术最差,但是门庭最热闹,因为好的中医在小病或未病阶段就把问题解决了,根本不会让它发展到大病而且需要反复治疗的时候。

看来我还不算好中医,最多只能做扁鹊,还达不到扁鹊他大哥的水平。当然,也许是病人他自己来找我的时候病已经比较重了,而没有在小病或未病的时候来找我。

这些中医场馆大多是老旧的砖木结构小楼,内外重新粉刷一遍,显然这些场所很多是原先就存在的,因为有些楼板虽然外面朱漆尚新,但是走上去咯咯地响动,甚至让我担心会踩断掉。诊所里医生的大幅照片和介绍也与普通中医院墙上的差不多,都是罗列一些西化的名词,有一家的楼上还有B超之类的检查室。

我本来想看看有没有“仙风道骨”的中医、“中隐在市”的高人聊聊中医和文化,看来是缘木求鱼、希望落空了。

 

走到建国南路中部隔断处,前面就是普通街道,没有中医药场馆了,我为了找公交站继续往前走。

到了建国南路出头,看见那边一个大箭头指向对面街道,上面写着:胡雪岩故居。

这个地方好像也是比较有名的,但是我还没去过,看看时间才三点多钟,正好过去转转,消磨剩下的一两个小时。

 

三、雪岩故居动凡心

走到街道对面问了好几个人,一个正在掰一大脚盆活龙虾的大婶给我指了路,原来旁边的高墙里面就是。沿着高墙根走过长长的弄堂,到围墙拐角处右转走过半条弄堂,右侧就是胡雪岩故居大门,门边石牌上刻着: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
进了大门,发现要购票才能入内,门票价20元。我有点犹豫是不是该买票进去看看?因为我本来只是想过来免费转转消磨时间,并没有买票参观的打算。

我对此人的历史知之甚少,比较有印象的一是其乃“红顶商人”,二是胡庆余堂药铺是其产业。还有据说此人有七房姨太太,其本人最终因为涉入政治而未得善终。

封建时代大官巨贾三妻四妾也属常见,我想,其不得善终的主要原因还是在这“红顶商人”上面,因为习主席说了:想当(好)官就别想发财,想发财就不要做官,“红顶商人”显然是犯了这个大忌。清朝以“花翎顶带”和官服图案来区分官员级别,红顶是红色珊瑚珠装饰的官帽,那么级别应该是比较高的。其实,清朝国库空虚,花钱买官是公开的、政府允许的,但是买到的官职都是候补或虚职的多,主要是为了装点面子,真正能补上实缺的不多,有的等了一辈子都没补上。

旁边有牌子写着关于胡雪岩生平的大概介绍,先看看再决定是否值得花这20元钱进去吧!

看完介绍,好像也没有什么吸引我想看的,在可有可无的心态下买票走进了侧门。上面有一副对联:传家有道惟存厚,处世无奇但率真。横批:勉善成荣。

这比较好懂:传家有道,惟有心存宽厚为首要,处世无奇方妙法,不过是率性真诚而已。诫勉善行,终能成就荣耀。

正想进门,看到旁边有解说员正在给游客讲解,游客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,我想,跟着解说员游览线路会更合理,了解得也会更多,所以也跟上去听解说,没想到这一跟意外地大饱了眼福!因为这个解说员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!

都说“上有天堂下有苏杭”,意思是说苏州杭州是人间天堂,天堂仙女多,那么人间天堂当然应该美女多了。其实不然!我定居杭州十几年,只偶然在大街上看到过几次美女,有的还是远远瞥见,有的是擦肩而过,在固定地点这么近距离长时间地看见美女还是第一次!平时在公共场所,无论男女,能看见身材五官端正的都很难得,更别说美女了,现在在网上倒是经常能看见美女照片。从九九年开始上网到现在,我在上网过程中随手保存下来的美女照片成千上万,都可以开一个展览了,我也几乎成了美女鉴赏家,练就了百米之内一眼看清真美女的“火眼金睛”,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地进入中医江湖,而且被动地把时间精力花费在这上面,那我可能会把更多的心思浪费在美女身上。这沉闷无趣的娑婆世界,唯有这青春靓丽的少女给烟火人间带来一丝生机和趣味。

当然,美女的标准不仅是表面的,更重要的是内在的性情气质,这姑娘外表可谓极美:肌肤若雪、唇红齿白、明眸善睐、云鬓乌黑,而且举手投足、表情神采有一种自然的亲和力,解说起来言语快捷、思路清晰,很多年都没有在现实中看到此等级别的美女了!只是我不知道其内心品性如何。

胡雪岩故居很大,据说有七八十亩地,高墙深院,里面房间走廊绕来绕去没有尽头,好像迷宫一般,如果没有导游真不知道哪头进出,而且那时的建筑没有玻璃窗,自然采光很差,有些走廊和房间白天走路都看不清。

我就这样一路跟着听其解说,其实眼光和心思大多时间都在姑娘的脸上和身上,解说了哪些内容也没有在意,比较有印象的是:十二米高的防火墙,七星灶实物,里面有个亭台楼阁、假山水池的院子是给他最宠爱的七姨太住的。

到了一处买纪念品的房间,讲解员说游览结束了,她停下来在一个本子上写字,写完后给了三口之家中的男人一张小卡片,好像是说来此游览过的人都可以有这么一张字号。我问她请讲解员是否要付费的?她说是的。我说我蹭了这一路,应该分摊一些讲解费才对。旁边那个三口之家的男主人大方地摆摆手说:不用了,我们已经付过了。

过了一会,姑娘转身走了,我也远远地跟了过去,这姑娘虽然个子不高,身材也一般,但是身姿脚步倒是轻灵,穿屋过弄,最后竟然跟丢了!我应该有二十多年没有这样跟着看一个姑娘了,这难得的一次竟然跟丢了,如果让我做便衣侦探那要丢饭碗了。也许是因为我老了手脚没有她利索,也许是我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跟着,也许是她天天在此处走来走去,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,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。

我看前面那个门好像就是刚进来时的那个,走过去果然看到了收门票的大姐,对面就是售票处小窗口。我问那个大姐:有没有看到刚才走过来的一个讲解员?她指了指那个售票窗。走过去看了看,售票员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,我问她:有没有看到刚才走过来的一个讲解员?她指了指旁边。果然那边面对着墙壁坐着一个姑娘,短短的乌黑的马尾巴鞭子,正是那个美女讲解员,但是人家背对着我坐着,我想搭讪也没机会。

我想了想,对着背影问她:请讲解员需要多少钱?她好像并未站起身,只是说有五十、八十、一百二十元三个套餐。我问她:刚才这一家花了多少钱?她说一百二十元。我再问:那么一个人要多少钱?她说:也是一百二十。

哦,不同套餐可能是根据游览景点多少来定的,并不是根据人的多少来定。

我想:要不要花一百二十元钱请她再带我讲解一遍呢?

下意识地打开钱包才发现,天意不赞同此举,因为钱包里总共只剩下15元现金,买票时都没注意到这点。还好当时那人没让我付钱,否则在大美女面前要出个大洋相。

我只好走出大门,沿着整个故居高墙绕了一圈,附近并没有看到建行,没法取钱,又有点不甘心地走进大门,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半,等我回到家应该差不多要五点半了,只能先回家了。

下次如果有男士朋友来杭州游玩需要我作陪,就带他到这里来转转吧,顺便再看看这个美女讲解员。

但是世事无常、心境亦会变化,也许下次我再来的时候,她已经不在这里干了,也许她还在这里干,但是我已经没有当初凡心思动的感觉了。

 

四、有缘何处不相逢

回到家,开门看见妻子和一个女子对面坐在地板上,侧面对着我。听见开门声,那女子站起来惊讶地说:周医生怎么回来了?

原来是搞证券的那个师兄,当年由于股灾窝火,在开示会上,把净土宗大法师问得几乎无言以为,当时我用杂学给她随机开示,也算是给法师临阵救场。

那年我还给她看过病,记得当时她的身体情况很不好,但是今天看上去气色还不错。

我说:正印(妻子法名)说今天下午在家有约会,让我五六点钟以后再回来,但是由于早上到永康,办完事直接从永康坐高铁回来,中午就到杭州了,你们知道我这半天时间怎么消磨的吗?

我大概地告诉她们这半天流落杭州的过程。她听了很过意不去地说:我如果知道你回来,早就打电话让你回家了,又没什么关系,这个正印真是的!

她要我帮她看看脉,于是在餐桌边坐下准备把脉,但是顺着她们的话题,我们又天南地北地聊了好一会。

等到给他看完脉,已经快七点钟了,她本来要在七点钟赶回家在电脑里听师傅讲座,现在肯定来不及了,妻子建议她就在我家书房电脑里一起听。

 

七点多钟,文成的一个肝硬化患者来电话,希望明天到杭州家里来求医。这人白天已经打来过电话,我告诉他明天预约人数已经超出一倍了,让他过几天到金华找我。他再三希望我我加个号,让他们明天过来。我说:好吧,你自己不怕等就过来吧。

八点多种,省政府那个官员来了,短信预约的是他一个人,到这里来的又是夫妻两个。看完两个人,煮方便面、洗澡、洗衣服,做完这些已经很晚了,实在没精力写药方,就睡下了。

次日(星期天)早上五点半起来写药方,写完两个药方,开始写这篇短文。

写到这里时,收到了短信:周神医!早上好!我们在你家楼下小区等候,什么时候来你家?

我一看时间才七点二十分,我的天!原来是江西另外两个不懂规矩的新病人又赶在七点多就过来了。以前江西有一家病人,也是好几次都是七点多就来敲门,有时我正在洗漱,有时在吃早饭,既然敲门了,只能让他们进来在客厅等着,让他们坐着看我吃喝拉撒感觉挺别扭的,我让他们以后八点钟再上来,他们倒是后来都是八点多才上了。

但是这两个新病人不知道规矩,我只能不客气地回复她们:你们八点钟再上来。

八点多钟,好几拨赶早集的都到了,看上去满满一屋子人,沙发坐不下只能坐在地板上。我家客厅没有装空调,大夏天这么多人肯定吃不消,我想了个办法:把三个房间的三台空调都打开,把房门也开着,然后关上客厅、厨房、卫生间的门窗,把整个屋子当做一个大房间,把三台空调单机当做一台大空调柜机使用。

给江西赶早来的那两个人(一对姐妹)看完,没想到她们家还有三个也要看,预约时说是两个,看诊时又是五个,还是先斩后奏。

到中午饭时间,我也搞不清看了几个,起身叫剩下的这些患者和家属跟我到食堂吃午饭,妻子也知道我的规律,所以自己出门去灵隐寺之前特意告诉我饭卡就放在家里。

吃完饭回来,我说对他们说:你们刚吃完饭脉象不准,先坐着歇一会,我睡二十分钟再起来给你们看。说完走进自己卧室,定好手机闹钟。

二十分钟后,起来继续看诊,一直忙到傍晚,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!

看着桌子上一堆百元现金,看样子有六七千吧?我忽然有点无厘头的发愁:我只收现金,而马云声称要消灭现金,到了大家都不用现金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?总不会身怀绝学而饿死街头吧?

其实,所谓“无现金社会”,只不过把金钱转换了一种形式,用虚拟的电子货币代替纸质货币,在一些情况下用起来更方便一些,实质上并没有消灭金钱。

如果真正能创造“无金钱社会”,人们按各自能力共同劳动,物质财富平等提供给所有社会成员维持基本生活,剩余时间大家都以学佛修道为务,那才是真正理想的社会。

 

五:无缘攀附亦难成

几个月前,有个江西的患者带一个姑娘来求医,姑娘看上去神情呆滞,眼光缺少灵气,衣着倒还干净整洁。

这个姑娘是河南郑州的,生活在一个复杂的家庭:父母离异,母亲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女儿,继父则带来一个儿子。不久前她被男朋友抛弃了,而且堕了胎,身体极度虚弱,导致心理和精神也出现问题,甚至有轻生的念头,自己认为是抑郁症,目前在杭州报先寺短期修行。

身体的问题,凭我的中医水平,经过几次调补后,应该能渐渐恢复,真正难的是她的心理创伤和濒临绝境的心态,并非单纯医药能解决,必须帮她解开心结,帮她找到工作解决生计问题,让她看到希望,重新燃起生活的信心。

那天有不少病人要看,我让她最后看。等其他病人都看完走了以后,我认真地给她看诊,同时在想着该怎么帮她解决心理和精神问题,还有她的落脚点和生计问题。

看完后,我在客厅里陪她聊了很久,并提出了我的想法和计划。

 

药方发给她后不久,接到她的电话,说她把药方发郑州的朋友帮她抓,结果朋友告诉她要三千多元钱!问我这药怎么这么贵?

我也被她吓了一跳!五副药三千多元钱?我第一反应是:该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?我的印象中河南骗子比较多,那年深圳有些房东甚至扯起横幅,声明拒绝河南人入住,为此还引发网上争论。她说是托朋友买的。我的判断是这朋友坑人!

正好我要回金华,为了帮她省钱,我把药方带到金华一个熟悉的药店去抓,这个药店的店长多年前就认识我了,只要我开的药方都给打七折。她给我计算的结果是:五副药打完折四百多元钱(原价六百多)。于是我给她买了药寄到杭州报先寺。

 

经过思考,我又给学堂梁老师发了一封比较长的邮件,介绍了这个病人的情况,我说给她治病的同时还想帮他解决落脚点和生计问题。

梁老师很聪明,她回复说可以让姑娘到学堂里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,如果她有兴趣和耐心,平时也可以跟孩子们一起学习中医。

 

我觉得梁老师的计划甚好,所以下次回杭州时,我又特意抽空到报先寺找到那个姑娘,和她聊了两个多小时,这对我来说算是“屈尊枉驾、降格以救”了。

她显然也被我的诚心说动了,决定月底回郑州,把租的房子退掉,处理完那边的事就过来,按我的提议到学堂去看看,体验一些日子。

后来我还曾经两次主动打电话去问她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?第一次是说她弟弟结婚,还需要过半个月再过来。半个月后再打电话问她,说是母亲生病陪她上医院,还需要好几天。

我告诉她我已经在学堂,让她到时候直接来学堂就行了,但是我从学堂回来后一直到现在应该有两个多月了吧?再也没有她的音信。

在杭州时我两次主动找她,回郑州后我两次主动电话联系她,这些都已经超出了我对普通病人的正常界限,仍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,所以我就没有主动再联系她了。

 

后来梁老师发短信问我这个姑娘什么时候过来?

我特意给梁老师回了个电话,详细解释了事情的缘由。

梁老师说,人家是年轻女孩子,可能被我的主动行为吓着了。

我说也有这种可能,但是更大的可能是此人做事不靠谱。

梁老师让我叫那个姑娘联系她,让她来说这些事情,可能比我本人说会更可信一些。

我说至少我不会再主动联系她了,如果她联系我,那我就说已经从学堂回来了,让她联系你咨询相关情况。

 

六、四进卧室说花草

星期天晚上,正躺在床上开始写药方,妻子走进来了,她说今天感到浑身无力,可能因为今天候诊病人多,又开着空调关着门窗。

我说:我知道你想说这是病人的病气造成的,最好不要带病人到家里来。

 

过了一会,她又走进来了,告诉我客厅的绿萝一天之内黄了很多叶子,多肉植物一天之内掉了很多叶子。

我说:我知道了,你无非是想说,这些现象都是病人的病气导致的,你不要神神道道的。

我又接着说:我很快就会有落脚点了,等梁校长弄好了城西医馆,我就让病人们到医馆去找我,不会让他们到家里来了。

 

又过了一会,她第三次进来了,我有点疑惑,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事?

只见她拿着手机径自走到我床边,把手机伸到我眼前来。

手机里是她刚才在客厅拍的绿萝和多肉植物的照片,果然绿萝的叶子都黄了,多肉植物叶子掉得光秃秃的。

我有点不信,问她:真的是一天之内变成这样的吗?

妻子很肯定地说:是的!昨天我和师兄就坐在客厅地板上喝茶,亲眼看到它们都好好的。

我无言以对。

 

过了一会,又听见卧室推门声,妻子第四次进我卧室来了,把我吓了一跳:又有什么事来兴师问罪?

我看她端着小茶杯轻手轻脚走过来,把茶杯放到我的床头柜上,说让我尝尝是什么。

我喝了一口说:这是苦荞茶呗!

她说不单是苦荞,还有红茶混进去的,又问我好不好喝?

我连忙说:好喝好喝!

 

她不知道我正在发愁呢:这十八个药方,今晚熬通宵不知道能不能完工?

今年以来晚上睡四个小时是常事,有时候甚至只睡两个小时,所以我是真心希望早点有人能帮我分担看病的任务,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年以来主动想物色培养弟子的原因,因为等到我的弟子能临床看病,说不定还要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呢!

 

上次在学堂和梁家兄妹喝茶时聊到培养弟子之事,梁老师说:老师,其实你不用急于找弟子的,你才四十几岁呢!你不是说要活一百二十岁的吗?

我确实说过这个话,而且理论上来说一百二十岁是人类正常的自然寿命,打通督脉后想活到这个年龄并非难事,但是,娑婆世界的凡俗生活其实其实挺麻烦的,并没有那么值得贪恋,早日脱离这具肉身皮囊的羁绊回归信息世界,才能真正地幸福、自由和永恒。

所以,我只是淡淡地回答:会厌倦的。

虽然并不想活得那么久,但是,我在有生之年一定会写完《中医全科论》,最好争取在五十岁之前抽空写完,六十岁之前要有几个像样的弟子,给贪恋肉身、对生死充满恐惧的普通百姓一条解决痛苦的良好途径。